【雷嘉】回头却不是从前
*梗自高考某省作文题目.满分点题作文x
*原著衍生.有私设世界观.配图 @@空
我们再也找不回记忆里蜜色的剪影，因为那不过是虚妄的曾经。
鎏金四壁，雍容长廊。空空落落的大厅里琉璃的灯静谧地亮着，花园中完美却无生机的人造花朵冰冷地盛开。这是一座绝美的城，却又是一座空城，处处透露一股压抑。
偌大宫室不过是奢华冰冷的游乐场，测试着圣空星最完美的作品。
作为雷王星的第三皇子，也是雷王星送往圣空星的“人质”，雷狮就是作为测试作品中的某一环而被送到这里来的，作为试验的一部分——作为嘉德罗斯的玩伴。
这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宫殿，来这里几天后雷狮这样觉得。
明明极度奢华，用的所有东西都是品质最好的。可是这里连一个佣人都没有，只有饭点、定时打扫和送东西之类的事会有人来往。来这里的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像是在害怕什么。包括那天送他来这里的佣人也是，说完不要乱走就急急忙忙离开了，仿佛慢一点走就会被诅咒。
真是奇怪。雷狮抓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咬在嘴里，心不在焉看着窗外花园里新一批精心准备的花朵开放。好看是好看，但是好看到让人厌恶。
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还觉得这城堡很大了，但是几天下来雷狮都折腾了一遍就没了兴趣，被关得难受。是啊，再大也不过是牢笼而已，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要怎么快乐呢？
如果有佣人再不济也能和人说说话解闷，但是这儿没。还是很奇怪啊，雷狮嚼着蛋糕闷闷地想着。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危险的事情，硬要说异常的话，只有一个冷冰冰还很凶的哥哥。
八岁的小雷狮天生是惹事鬼的性子，在雷王星他怎么肆无忌惮也没人敢管他，所以活脱脱就是个小魔王。但他没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度，圣空星这里这个大哥哥实在是太可怕了，给人一种敢乱来就会被杀掉的感觉...还是谨慎行事吧。
那个大哥哥叫嘉德罗斯，看上去是有十来岁的样子，比雷狮高了一个头多。行为上却比雷狮还要像个小孩。即使他拥有反常到惊人的庞大知识量，看见雷狮带来的那些圣空星没有的新奇东西还是会有一点诧异。只是一点而已，像是违和感一样微小的一点，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雷狮就是觉得有点莫名。
那不是正常的好奇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那种知道所有信息和特性却没有自己接触过的那种感觉，想要一探究竟，就像是初生的孩子。
真是搞不懂。
作为玩伴的雷狮这几天里和话都没有怎么和嘉德罗斯说上过，准确的说除了最初见面那一会儿，他根本没怎么再见到嘉德罗斯。屋子也就那么大一点儿，他们的房间也就隔了一层楼，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错开的。就像现在早饭，他醒的时候嘉德罗斯早就吃完饭不知道去哪儿了，只给他留了他的份。午饭晚饭也是同理。
雷狮不觉得自己和嘉德罗斯玩得起来，那家伙太无趣了，一点也没有孩子的样子，共同话题什么的绝对不会有啦。可他耐不住无聊，无论怎样都好至少想和人说说话。
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拍掉手上的碎屑，雷狮拿起牛奶一饮而尽——嗯，两杯，因为那家伙不喝这东西，以后肯定会长不高吧——他胡乱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跳下椅子就往楼上走。
那么今天，伟大的海盗先生就进行寻宝游戏好了——！
从楼梯上的衣帽架上扯下前几天向佣人要来的海盗帽戴上，雷狮神采飞扬踏上了台阶。对于他来说台阶高了一点，踩起来有一点滑稽的可爱。可他本人毫无自觉。
把楼梯踏得乒乒乓乓，海盗先生风风火火带着劫掠般的气势四下扫荡。没有地图的寻宝游戏混乱得难以言喻，总之他走过的地方都被翻乱了，完全是无头苍蝇式的乱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翻柜子，难道有人会在里面吗？还真的寻宝了呀。
走廊，没有。卧室，没有。书房，没有。阁楼，没有。屋顶，没有。地下室，没有。花园，没有。侧楼，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哪里都找不到他。
金色的头发该很显眼才对，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呢？
几乎把嘉德罗斯的宫殿翻了个底朝天，雷狮也累了，渐渐困起来。他本来想随便在哪里睡一会儿，但他稍微有些口渴。想了想饭桌上的果汁，小海盗决定还是先喝点什么。他坐在楼道扶手上滑了下去，稳稳落在地上跑向饭厅。
路过大厅时雷狮撞见了黑着脸的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雷狮，散发出来的寒气几乎冻结了空气。原本整整齐齐的房间乱成一团，包括自己的私人空间，任谁都会不高兴吧。
“诶嘉德罗斯，你在这儿啊！”气氛不对不是傻子都能发现，雷狮直接被那气场吓得一个哆嗦。这时候解释什么都没用，明哲保身吧。于是小家伙选择了用自己孩子的身份装傻。“我找了你半天了一直没找到！”
他踢踢踏踏上去扯住嘉德罗斯的袖子像是抓住了猎物似地不肯松手，满意的打量后抬起头对人笑得张扬肆意，“这样就找到宝藏了——”
找到宝藏不代表找到了打开宝藏的钥匙。他遇见的是嘉德罗斯，完全不吃这一套的嘉德罗斯。
对于某人故意做出来的样子，嘉德罗斯内心毫无波动，当然他也不想笑。然而他是第一次遇见敢这么肆意妄为的情况，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没说出话来，沉默着的他在雷狮眼里反而更吓人了。
我们先中场休息一下，讲讲为啥雷狮一直没有遇见嘉德罗斯。说是刚好错开是不是让人难以置信呢？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雷狮跑上楼梯时嘉德罗斯从花园走进了前厅；雷狮翻完卧室转进书房的时候嘉德罗斯刚刚拐进走廊；雷狮翻完书房出来的时候嘉德罗斯进了卧室，在自己被扯到地上的床单上看见了某个熊孩子得济脚印；雷狮冲上通向阁楼的楼梯后嘉德罗斯转进书房，面无表情从乱七八糟的书桌上拣出一本书下楼去了唯一没有被伤害的前厅...总之，就是这么巧。
“宝藏？”宫室的正主冷哼一声，敛眸看着小家伙。“想死吗渣渣。”
陈述的语气里真的有着杀气，雷·海盗小先生·真熊孩子·狮镇定地装作没听见，也不打算去和这个不讲道理的人计较他以大欺小。不过被这么凶还是第一次，一直胡作非为的三皇子殿下肯定是有委屈的啊。
嘁，这个人怎么这么凶。
看着大哥哥依旧是稚气未脱的脸，雷狮在心里暗自诽谤。不过看上去大哥哥的脸真的...呃，挺好吃的，有点饿了呢？
小孩子的忍耐力可没多好，尤其是心里憋着一股委屈肚子憋着一股饿意的情况下。雷狮吐吐舌头给嘉德罗斯做了个鬼脸，三步两步蹿上沙发。他抓着嘉德罗斯的衣领选了个下口的角度，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吭哧咬了人侧颊。
他本来想扯人头发搞搞破坏之类的啊，可这个是他的“宝藏”嘛，而且那么凶，扯疼了就不好了...不瞎掰了，反正就是谁也搞不懂小孩子在想什么，以上行为也无法解释。
其实口感还不错，在小家伙这样想的同时，嘉德罗斯愣住了。
那些违和感其实都是正确的，嘉德罗斯本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圣空星技术研制出来的人造人，伪神的目的而创造的杰作，目前正是测试期。虽然外表看上去是有十来岁，不过那是躯壳的模样罢了。从诞生时间上来，他不过只有几个月的年龄，就算是知识量可怕，常识方面也差得远。
所以，嘉德罗斯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牙印后，平静地倾身在雷狮脸上咬了一口这件事，可以解释为他观念里的“公平”——既然你咬了我我就咬回去——我猜他是这样想的。
力道把握对于人造人来说很轻松，他就用着雷狮咬他的力道咬了回去。但是别忘了，雷狮是个八岁的孩子，嘉德罗斯是个人造人，体质上就不一样。对嘉德罗斯来说无关紧要的力道，直接让雷狮痛得流出了眼泪。
小家伙茫然了一下，抓着嘉德罗斯的衣角捂着脸上红红的牙印哇的哭了起来，听在耳朵里...真是聒噪，至少对于嘉德罗斯。
“吵死了，给我闭嘴。”嘉德罗斯命令道。
哭起来的小孩子可不会被这种话哄好，嘉德罗斯凶巴巴的话只是让雷狮哭得更厉害了。雷狮头上的海盗帽都歪了，最后滑下来掉在嘉德罗斯腿上。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来着...？嘉德罗斯在记忆的高阁里寻找方法，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咬了我我咬回去他就哭了该怎么哄”的答案。
午后静谧的时光走过，阳光从敞开的窗里漏了进来，落在大厅地上反着光。镜子里照着明亮一室之内，少年和男孩的剪影。认真思考解决办法的少年和哭得一塌糊涂的男孩，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呈现出一个画面。
那年的哭声传出去了好多年，哪怕岁月静好在那时候已经成为梦魇。
杀掉一个哭得昏天黑地的小朋友只会让人感到耻辱，最后嘉德罗斯当然是没有动手。
为了哄孩子，嘉德罗斯斟酌许久给雷狮讲了故事。他大概是世界上知道最多那些瑰丽奇异故事的人了，想要知道什么都好，传说童话神话历史，一切都可以得到回答。
无聊的日常里终于有了不无聊的东西，雷狮天天缠着嘉德罗斯要求讲故事，被拒绝了也是不依不挠。被嘉德罗斯丢开就爬起来跑回来，被关在门外就从窗子翻进去，被打就哭，到最后四肢并用抱着嘉德罗斯的手臂不松...最后嘉德罗斯也懒得再管他了，随他去吧怎样都好，甚至还会听雷狮絮絮叨叨一些关于雷王星，关于真实的生活的事情。
因为相处状态良好，这样的日子本来该持续下去，雷狮本来该作为人质和玩伴在圣空星留下来，持续到试验结束。
直到那件事发生，打乱了原定的一切。世界分崩离析再重组，纠缠在一起的线条阴错阳差异面。
厉啸的风穿过长廊，卷来摔碎的花朵。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亲密无间拥抱着感官，素白的布料上染开浓墨重彩的一笔。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不过都是在陌生可怖的殷红里沉溺。窒息感扼住了喉咙，伸出的手犹豫着想要触碰，却始终没有触及，颤抖着落在身侧。
那双完美无瑕如同珍贵原石的金色眼眸里本来已经有了生气，如今又是一片死寂。带着灰白的压抑不自然的收缩瞳孔，涣散开来的视线无法聚焦到眼前发生的事上，头发上、衣服上，手上的血迹却提醒着一切的真实。
不该是这样的，褪了色的幼小神明这样想。
可还能怎样呢？他们是不同的存在啊。
被诅咒的力量在他的骨血里沸腾，伴随着失控的可能性。想要拥抱的力道会伤到那孩子，想要帮助的手只会带来毁灭...这样的他，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和普通人重叠轨迹。
等待他的是一条孤独的道路，堆满了鲜花，和尸骨。
神明看着人类小男孩垂死的画面，沉默的，面无表情的，冷然的。
雷狮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雷王星的飞船上了，圣空星发达的科技救了他一命，虽然他们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归根到底，自己只是一个人质。
这段时间雷狮知道了嘉德罗斯是人造人的事，也看见过他被带去做“调整”。聪明的孩子猜到了是嘉德罗斯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比如混乱，比如失控，才会造成这种后果。
最后的记忆是在一片血色里，朦朦胧胧看见嘉德罗斯黯淡的表情。
他开口想要跟嘉德罗斯说那样丑死了，但血堵住了喉咙，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再然后就是世界黑了，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那一段记忆只是一场梦。
雷狮是八岁去的圣空星，十三岁时狼狈地回到了雷王星。他的脑海里回响着嘉德罗斯讲的故事，那些让人为之狂热的故事。小时候想要当海盗的戏言变成了执念，生根发芽，终于有一天他离开了雷王星，真的做了星际海盗。
那些故事和传说和他并肩，隔着冗长时光，好像还有谁的声音在娓娓道来这光怪陆离的一切。他有想过要再去圣空星看看，可他始终没有去。
一别经年。
十七岁那年他参加了一个奇怪的大赛，进入所谓的参赛者大厅时，他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过去。
“让开。”被阻拦的人视线从他身上一闪而过，眼里只有索然无味，强大的气场比起当年可怕了不知道多少倍，清晰的唤起了被埋起来的曾经。
是怎么让开的雷狮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最后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嘉德罗斯还是最初见到时的模样，十来岁，稚气未脱。对于十七岁的雷狮来说，他已经不算高，就像是被时间落在了后面，独自守着已经结束的从前。
他们不再有交集，所以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擦肩。
早就回不去了呀，在这流逝的时间里。
过往和从前，不过是虚伪的妄言，欺骗着记忆去留恋。
后记：
八岁的雷狮和十来岁的嘉德罗斯，初次遇见，在巍峨的宫殿。
十三岁的雷狮和十来岁的嘉德罗斯，说再见，不过意外之险。
十七岁的雷狮和十来岁的嘉德罗斯，再相见，已是陌路擦肩。
二十岁的雷狮和十来岁的嘉德罗斯，再不见，背道而驰太远。
三十岁的雷狮和十来岁的嘉德罗斯，若再遇，能否带着笑颜。
九十岁的雷狮和十来岁的嘉德罗斯，听不见，来不及说的爱恋。
不知道是谁的墓碑前，神明在祭奠，祭奠不可知的，遗忘太久的从前。
回头不是从前，你我之间，美好的仅是初见。
————FI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