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嘉】相互作用
*狼人雷x吸血鬼嘉
当太阳沉到地平线下，浓墨重彩的黑暗铺张开来，这个世界将换上和白日截然不同的面貌。所有的日常被非日常取代，从所谓的现实走到魑魅魍魉的世界。
幽灵漂浮在空气里，被风吹到融化的身体撒下水晶的粉末；魔女在篝火上架起巨大的锅，把青蛙的内脏和独角兽的尾巴搅在一起；咯吱作响的白骨从墓地里爬起来，挂着腐肉或者泥土游荡在空落落的城镇；狼人对着月亮嚎叫，原始的血脉喷张鼓动亘古而至的歌谣；而古老神秘的种族在整个世界的和声下举起了高脚杯，杯中液体鲜红粘稠——
敬这夜色。
今天并非满月，甚至淡金色的光球被藏在了层层叠叠的云层后面，整个黑暗世界都感觉一篇阴霾。其实这理应是一个沉然死寂的夜，所有的异族生物都偃旗息鼓——只是，就这样出现了例外。
今晚并不是一个和平的时段，不过对人类来说倒是不错的日子。平安夜圣诞夜，神的光芒招拂大地，一切都笼罩在爱与祥和的光辉里。神圣的力量暂且在平安这个虚假的天使的字眼里保护着神的羔羊，因为没有了很大一部分的食物来源，这段时间里黑暗世界生物会互相捕猎，免不得摩擦连连。
黑色天鹅绒的天空上散布开亮眼的星，奢华而阴暗的古堡内，吸血鬼从铺着鲜花的古棺中坐起来，睁开血色的眼睛看着窗外落下的雪花。
作为始祖之一，嘉德罗斯在始祖之中算是异类，没有自己的家族，没有几个侍从，硬要说的话就雷德和蒙特祖玛两个人，还都不是自己的直系。蒙特祖玛前段时候家族出了点问题，被嘉德罗斯允许回去了。雷德那个特殊的家伙不需要睡眠，因此在嘉德罗斯睡觉的时候就负责警戒。也是他在夜幕降临时分为主人拉开窗帘，移开沉重的棺材盖。
现在他拿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苹果，献宝一样放在棺材里，嘉德罗斯把苹果拿起来，放在离自己远点的地方——那上面祝福的气息让他有点不舒服。
不过还有别的气息，虽然还很远，但是太刺鼻了，完全没法忽视。嘉德罗斯并不陌生这个味道，说实话，他有点饿了。吸血鬼从来不排斥新鲜的魔力丰富的血液，哪怕...来自他们最讨厌的家伙。
“有食物来了。”
“好的，老大。”雷德马上懂了自家老大翻意思，点点头比划个有点夸张的动作，咚咚咚快步跑出去，留下一路的脚步声。
吸血鬼始祖无奈叹了口气，从棺材里站起来，身上的睡袍化成蝙蝠环绕在他身边，扇动翅膀的声音弥漫在偌大的房间里，像是黑暗生长的声音。片刻后这些破碎的活的布料自己拼凑在一起，俨然已经是一件正式的礼装。
该迎接客人了。
虽然离那个吸血鬼的府邸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是雷狮想八成是暴露了。不过无所谓，他本来就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意思，这次来这里，就是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算算账。之前这个吸血鬼小崽子——嘿，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在互相狩猎的时候吸了他的血，这对狼人来说着实是个很大的侮辱。最让人窝火的就是他当时的确无力反抗，真是糟透了。
雷狮从来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主儿，倒不如说他超记仇，大概是要百倍奉还的程度，被可以说是一直不对盘的吸血鬼一族吸血这种事...可是狼人莫大的耻辱，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去。虽然之前还在部族的时候那个没什么用的老爹告诉过他，嘉德罗斯绝对在不能招惹的行列里，不过这也没什么吧?
无论再厉害，从本质上来说也就是吸血鬼而已。怕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套——无论多么强。这真有意思不是吗，有着明显的弱点的种族为什么还能一直君临黑暗世界的顶点，不如早点摔下来吧，狼狈的糟糕的摔下来，这好歹会让人感觉愉快一点。
“...找到了，你就是老大说的食物吧?”突然从上空传来的声音打乱了雷狮的思绪，他猛地刹住脚步，抬头看见了蹲在树上的迷之生物。这真的很奇怪，身为嗅觉灵敏的狼人，他一点也没感觉到这家伙的气味，就好像他和周围的环境是一体的一样。
那家伙蹲在树枝上，笑眯眯歪头看着他——等等，这家伙好像戴着眼罩——可是雷狮能感觉到视线落在身上，这家伙的确是在看着他。
比起这个，他更加在意的对方的用语，食物?...真是个让人讨厌的词语，吸血鬼都是这么让人不快的生物吗?就连养的狗都——不过没关系，他待会儿就会让这家伙付出代价。
那种激动人心的场面...要稍微耽搁一下咯。
“狼人还真是单纯的物种...和老大说的一样，简单来说就是笨蛋生物吧！在这种时候居然千里迢迢赶着来送吃的，真是太厉害了...！”
树梢上的家伙可以说是手舞足蹈夸张地比划着，轻松而散漫的语调轻而易举便激起来寻仇的人的不快。雷狮咧嘴笑了起来，小腿微微屈起发力，下一刻身体弹射向对方所在的高枝。
狼人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在此刻完全展现，作为狼人一族年轻一代的翘楚，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是最上的，此刻动起来像是一道闪电，连风都被他甩在身后。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攻击到目标，他挥出的利爪完全落空了。他抓住面前的树枝荡上去找到落足点，看着刚刚还在面前的人就像是平移一样出现在了旁边的树上，肢体语言透露着不满，言辞也是在抗议。
“哇啊...！真是野蛮人！打不到我吧，你可没有老大速度快！只有老大才能轻轻松松打到我！...”
聒噪。雷狮翻了个白眼，有点烦躁。可他还是笑着和对方搭了搭话。
“是吗...没你老大快啊?”
树林里一片狼藉，是能想到再往前走的镇子里正在庆祝着美妙的圣诞。这里像是被风暴袭击过，树干和树桩七零八落排在一起，像是乱七八糟的墓碑，雪地上有落雪都来不及隐藏的裂痕，雷德的身上也是裂痕的堆叠。
雷狮把雷德的右臂随便丢开，靠在树干上出了一口气。没有月亮的晚上狼人的自愈速度不算太快——比不上吸血鬼这种生物——可是也并不慢。他咬着牙感受伤口合在一起，生出血肉，缝补再生。他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敌人会再生，毕竟通过对战他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个人偶。
他把人偶的头也撕下来了手也拆掉了，心脏也捏碎了——不知道有没有实际意义的心脏。反正刚刚还能笑着闹着的东西现在变成了动不了的蠢样子，真让人心情愉快不是吗?
“...啊，还真是意外的消耗体力了啊。”雷狮笑着叹了口气，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不太需要战斗力，只要那个吸血鬼依旧那么狂傲，他就绝对可以得手。总之，先去见见那个怪物吧。
红色长毯的尽头是古老的御座，古老的王倚靠在过去的遗迹上，一瞬间重叠了过往的时光，仿佛臣子分立两边。叛逆者在红毯的尽头，隔着整个长长的屋子和时光看着他，像是不同时代的人透过狭小的窗遥遥相望。
嘉德罗斯把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懒洋洋托腮。他的眼瞳还是金色的，是他作为人类时眼睛的颜色，这表示着他完全处于非战斗状态，一点警惕和战斗的意思都没有，还真是傲慢啊。不过话说回来，他完全有傲慢的资本。
“...我们这可不是初次见面了，嘉德罗斯。”
穿得破破烂烂没点礼仪的野蛮人在他的领域嚣张地昂起头，看上去一整个有恃无恐，到底是有什么倚仗呢?嘉德罗斯从来都记不住不够强的家伙，这几年来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教会那个新来的小血猎，可是这只土狗不同，光是他站在那里，身上的气息就让嘉德罗斯想起鲜血滑入咽喉的感觉。他曾经喝过这家伙的血，虽然要形容下等种族有点奇怪，但是那是的确可以称之为「美丽」的血的气味。
“...姑且因为你的味道原谅你的无礼吧。”
嘉德罗斯合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深处已经是瑰丽的红色，像是烧起来的玫瑰。他稍微张开嘴，像是深呼吸了一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的獠牙闪着冷光。
怎么说呢...一份大餐放在面前的感觉真让人足够难以忍受。嘉德罗斯前阵子刚好没怎么正经“用餐”，的确是有点饿了。虽然这个狼人这么从容不迫来到这里实在是可疑，可是嘉德罗斯可以不在意，也懒得去想对方到底有什么用心。说白了最多也就是想杀了他的，早就习惯了。
“那么，作为食物乖乖待着。”
抓着对方手腕把他摁在地上时，雷狮清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的诧异。吸血鬼的嘴角还残留着他的血，嘴唇染上血液的颜色，像是贵族女士抹上的妆。他感受到了对方反抗的力道，但是这次这个怪力的小东西可挣脱不开他的手了。
嘿，不得不说之前从教会那边弄到的对吸血鬼专用的东西很管用。
虽然把对吸血鬼专用的注射液注射进身体会有一点不适，可是这下子他的血对嘉德罗斯来说无疑是毒药，看吧，效果上佳。把这种强大的家伙放倒可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征服感和快感，该死的，就是脖子上被吸血鬼咬的伤口周围开始有异样的感觉，都怪吸血鬼的唾液催情，害的他有点儿没法思考。不过不碍事，也就是有点儿言语急躁说话章法胡乱罢了。
“嘿，嘉德罗斯大人，怎么样啊?”他拿出恶劣的糟糕的态度嘲弄现在落在下风的人，他把对方精致的衣服撕开，感受着可笑的反抗咧起嘴来笑了，或许这样的他可以说是面目狰狞。偏偏他生着不算差的皮囊，这可不就是衣冠禽兽吗。
高贵的血族不为他的举动动容，表情没有变化听着他轻薄又轻佻的话语，像是感受不到里面的含义。衣服被弄开也好，头发被弄乱也好，他只有一开始咬牙切齿说了一句卑鄙，之后就没有出声。对于雷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可以说是羞辱，他也只是轻描淡写来了一句“说完了吗?要杀能不能快点。”
还真的是从骨子里高傲的一个人啊，即使是现在没法动用力量，无法反抗，还是保持着那份不同常人的矜持。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下那种贵族的面孔，狂怒起来丢失一切礼仪呢?杀掉这种事想必他根本不在意，要怎么样才足够深刻足够解恨呢?
雷狮认认真真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这真是太简单了。各种坏人的手段他都了解，对付这种高贵的人绰绰有余。
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嘉德罗斯。猝不及防下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轻轻松松便把舌头伸了进去，掌握着主导权，加深这个吻。吸血鬼的嘴唇是冰凉的，口腔也是，但是狼人正好是炽热的。獠牙划破了他的嘴唇，但他不在乎，他在对方的唇齿上覆盖了自己的温度，感受着对方不情不愿几乎又无法反抗本能干呕着咽下那口鲜血，这才心满意足抽离。
“...你敢...！”
这下终于在血族始祖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惊怒，比起之前的波澜不惊可爱了不少。雷狮感觉自己的脑子开始不正常了，吸血鬼自身的构造还真是在该死的时候靠谱。嘉德罗斯睁大眼睛看着他，几乎是低声震怒道出威胁，可他感觉很轻松，就好像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沉溺于肉体的麻醉。
“...——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渣渣。”
这话绝对是真的，理智也在告诉雷狮见好就收。他不可能杀了嘉德罗斯，那样血族的元老会会把他追杀到死，现在乖乖收手说不定会留一命呢——开什么玩笑，谁管这些啊?从内心逐渐升腾的本能彻底把所有的思绪屏蔽。
“——这可是吸血鬼自身构造的问题，你还是先反省一下你自己的问题吧?就算我做出什么，也不能拿我兴师问罪吧，我也是受害者。作为血族的始祖，你难道那么是非不分吗?”
这可真够疯狂的，他居然起了反应。那该怎么办呢?...还不是当事人负责。反正到这种地步也不全是他的责任，充其量大家也就是共犯罢了，可以的吧?
“我杀了你...！”
...不管了。
“啊，我好怕啊。不过你现在还有空想这个吗?要不要更慌张一点?或者要不要求饶?”
他笑着把话顶回去，附身咬上对方的颈脖，以牙还牙，有仇必报。
他用暧昧的语气呼唤对方的名字，声音温柔，内容却尖锐而又恶意。
“那么...好好记住这份耻辱吧，嘉德罗斯。”
——
雷德把自己拼起来了，靠着那只完好的右手把自己整个拼起来了，身体的裂痕已经修补完毕——他本来就是这样不合常理的人偶。只要有契约的另一端，他的老大他的主人为他提供的魔力，他就算被碾成粉末也不会死去。
现在老大应该在用餐或者和那个狼人打得翻天覆地，那么干点什么好呢?去周围的村子逛逛吧?
他哼着歌，拖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蹦蹦跳跳消失在了落雪的树林里。
————Fin.
